导语:在当今世界现代艺术博物馆中,MoMA(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 Art)的首席地位称得上是无可撼动。相比赫赫有名的世界四大艺术博物馆,虽然没有悠久馆藏历史和全球文化珍宝,聪明而有远见的MoMA却以先锋的立馆宣言,从最早开始就确立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使命感,着眼于现代和未来,为自己在全球的艺术圣殿中争得了一席之地。
建筑从业者的我们,找不出MoMA之外的第二座博物馆,如此深刻记录和反映了现代艺术和建筑的思潮:从MoMA本身的选址、翻新、扩建,皆由一代代世界建筑大师打造,现代建筑的发展更替在MoMA这个“舞台”轮番上演。笔者将在下文中梳理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前世今生,展开现代艺术的精神传承,追溯一个世界级艺术地标的更新换代。
一. 1929-1939最初的十年
1929年,美国股市大崩盘之后的第十天,第五大道和53街54街之间一座大楼的第十二层里,一座占地仅有几间屋子的小博物馆开馆了:门票免费,房间中央随意摆放着地毯和沙发,泛黄布面的墙上,挂着的画作也明显低于正常博物馆舒适的摆放高度,但它们却被布展者根据画作的内涵和彼此联系别出心裁地组合起来。然而,正是在纽约都市的小小一角,这座无名的博物馆,向外界发出了开启时代的艺术展览馆宣言。在它的开馆说明中,两个有着革命意义的新想法印于纸上:
以往的博物馆关注过去的收藏品鉴,MoMA致力于对当今艺术的评判思考;
以往的艺术品只是狭义地包含了雕塑和绘画,MoMA把现代艺术中的摄影,以及设计中的建筑,工业设计,舞台设计等方方面面都认定为馆藏艺术品的范畴。
提出概念并让这个先锋展览馆最终得以落地面世的,是洛克菲勒家族成员之一的大卫·洛克菲勒,以及他所召集的一群兼具艺术修养和社会号召力的朋友;他们身上有着投入于现代艺术并且将之传播发扬的热情和远见,这点显得更为难能可贵。放眼当时的大都市纽约,全城只有两个博物馆;而承载现代艺术展览的任务,只能通过纽约一年一度的armory show作为对外的橱窗。正如大卫·洛克菲勒他们预想的那样,这间小小的展室在第一个月内,就迎来了47293位对新艺术兴致勃勃的参观者。也正是现代艺术的蓬勃生命力和发展态势,使得这个最初的展室很快面临着扩建的局面。
1932年,在扩容的需求激增下,博物馆从最初的原址搬迁到了一个街角相邻的53街——如今的MoMA地址。当时这里尚是纽约街道面貌中毫不起眼的一座建筑;然而,正是这座不起眼的建筑,给予了雄心勃勃的策展者整层的展览空间,其内部不同层的展室也可以接替开放和备展。很快,这些时代的先锋者们便开始了永久馆藏的策划。
说起MoMA,不得不提的另一位灵魂人物就是阿尔弗雷德·巴尔。在最初的创始人中,仅仅是普林斯顿及哈佛毕业生的他,资历最浅;然而巴尔对现代艺术的执着和与生俱来的激情,使得他成为了MoMA实现从宣言到世界闻名这一跨越的核心推动者。正是巴尔,提出了“艺术展不应局限在雕塑和绘画,而是应当分为多个大类”的创见。他一生工作于MoMA,召集了数位最有影响力的大师成为博物馆分馆长,如菲利普·约翰逊便是第一任建筑艺术部门负责人;他与马蒂斯,毕加索等先锋艺术大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为MoMA策划了数次标志着历史节点的重要展览;他为MoMA永久馆藏作出了战略的论证安排:MoMA的永久馆藏分布应当如同在时间海洋中穿梭的“鱼雷”,每一类艺术的馆藏都保持着先锋性,也追随着最初的建馆使命。
在1929-1939年的这十年里,社会发展,与之相应的艺术和设计行业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MoMA规模虽小,但是举办的数次重要展览却纪录着这个时代,并且成为美国现代艺术的主要阵营。比如马蒂斯个人展览,亚历山大卡德尔展览,机械艺术展,立体主义和抽象艺术展,达达和超现实主义展,包豪斯设计展等。此外,MoMA还新增了摄影部门。而在这个十年的末尾,老旧的城区房屋也终于被拆除,由菲利普·古德文(Philip Goodwin)和爱德华·斯通(Edward Stone)设计的现代主义新建筑落成了。
二. 1940之后的发展与辉煌
伴随着新建筑的落成,MoMA吸引了越来越多来自世界范围的艺术家,博物馆以及群众的关注。不应忽视的是,这个伟大的过程,是由一代代策展人员和一点点的改变和创造逐渐积累的。在时代的更替变迁中,MoMA一直坚持“现代艺术的传播与思考”这样的初衷;事实上,对这一初衷的认识并非一成不变。
从艺术本身到社会和人权,许多分支教育机构和研究组织相继成立,去致力于展览外的现代艺术普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MoMA基金会更是帮助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艺术家在美国安身立命。
在馆藏艺术品的范围方面,MoMA在不断完善和扩展。MoMA成立了国际间交流部门,和其他国家的博物馆进行展品交换巡回。关于日本,印度,南美的文化艺术逐渐成为日益重要的份额。现有的展览部门分支是:建筑与设计部门,绘画部门,电影艺术部门,媒体传播和表演艺术部门,雕塑与美术部门,摄影部门,书籍出版与插画部门。
MoMA在扩展的同时,也不断考量着展品本身之于现代艺术的意义。诸如地域文化与手工艺,乃至科技产品,电子游戏,一块大石等,虽然不是直接的现代艺术,但是却对现代艺术产生了重要影响的它们,都被纳入展览之列,启发人的思考。而面对越来越宽泛自由的现代艺术定义,每一项潜在的展品,都会经过博物馆理事推荐给理事会讨论,再由分馆负责人决定是否展出或收藏为永久展品。
三. MoMA的著名建筑展览
MoMA的建筑展览也一直和时代所紧密相连。可以不夸张地说,现代主义所有的建筑大师都在这里有过个人专题展览。而诸如柯布西耶,密斯,赖特,康等个人展览在MoMA的历史上更是随年代更替,以不同主题多次呈现给公众。现下正在举办的赖特展,则是MoMA举办的第十一次赖特展览了。
而MoMA主体建筑背后的雕塑花园,更是屡次成为前沿建筑师建造展览的试验场。诸如弗雷·奥托,坂茂等建筑师,早在他们获得普利兹克奖之前,就已经在MoMA的后花园搭建过供参观者休息的“遮阳篷”。由此,MoMA对新兴建筑潮流的紧密关注和前瞻性可见一斑。
不止于建筑师展览,MoMA建筑分部举办的主题展览,同样引领了建筑理论的时代思潮。比如早在1932年举办的Mode Architecture: Inteational Exhibition(现代建筑国际展)就在纵观柯布,密斯,包豪斯等当时的建筑风格时,时任分馆长的菲利普·约翰逊便在开展时定义了“国际化建筑”这个专有的术语。同样,在1988年由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系系主任的马克·威格利(Mark Wigley)策划的Deconstruction(解构主义建筑展),十个来自不同建筑师的作品被陈列在一起, 创造并且阐释了“解构主义”建筑这一新名词。又如MoMA在2004年的一次扩建, 早在1998年就通过公开展览的方式把最后的决定环节公诸于众:伯纳德·屈米,赫尔佐格&德梅隆,以及谷口吉生同台竞技,引发了当时建筑圈和市民的热烈讨论。
在关注建筑潮流的同时,MoMA同样关注新兴的建筑师群体。从2000年起,每年夏天位于皇后区的MoMA P.S.1分展馆都会评选出一位新兴建筑师,将其所设计的构筑物搭建出来,覆盖整个室外展区;而这一活动,长期是纽约夏天的公众活动参观的首要选择。
从1939年新的博物馆建成之后,MoMA代表的现代建筑博物馆形象,在建筑外观上得以体现。而之后的每一次扩建和改造,都毫无疑问地成为纽约和时代的热点,具有典型的时代意义。
最初的设计方案,1939
菲利普·古德文和 爱德华·斯通
1939年,作为当时董事会唯一的建筑师成员,菲利普·古德文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主持设计MoMA的建筑师。然而当时,他的建筑设计却还不和现代主义“沾边”,好在另一位建筑师爱德华·斯通中和了这一问题。新的MoMA建筑完美阐释了现代建筑国际式的审美。它简洁,单薄而锐利。顶层有屋檐和面向洛克菲勒大厦的开放视角的平台,最上两层的长窗水平延伸,典型的现代建筑特色;而白色大理石和玻璃搭配起来,与周围的城市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映衬出现代艺术的先锋性。这一建筑的后方,还有一片面向54街开敞的空地。就在新建筑落成宴会到来之前的一两周前,时任建筑部馆长的约翰·麦克安德鲁(John McAndrew)和阿尔弗雷德·巴尔决定将这片空地用作雕塑花园,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和最少的投资条件下,他们两人通过直接做草模的方式,在某个深夜完成了花园的设计方案,利用看似自由松散的曲线和简单的材质与绿化,很好地分隔和安置了人流和雕像。最早的雕塑花园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西侧加建以及雕塑花园扩建,1951-1953年
菲利普·约翰逊
1951年,MoMA面临着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扩建,此次加建位于建筑紧邻的西侧。为纪念格雷斯·雷尼·罗杰斯基金会对MoMA的贡献,新的加建建筑选择了以他的名字命名。整体的建筑印象如同一个干净的暗色金属盒子,大块的玻璃立面被密斯式的金属隔断所分割。分割的位置也与内部柱子相对应。铁质的水平和纵向分隔上的凹凸进退和次序,呼应了当时密斯在芝加哥建造的现代主义金属和玻璃框架的风格。新加建的盒子一侧是法国文艺复兴柔和而稳重古典的街区房,另一侧是大理石外壳的原博物馆。而原博物馆现代主义风格的长窗,顶层屋檐和首层退让所定义的水平延伸感却被西侧新增的这一建筑所切断。整体看去,在53街连续的立面上,新建筑简洁的纵向线条,深黑的颜色和两边的建筑都形成鲜明对比。
接下来不久的1953年,为了纪念阿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夫妇(Abby Aldrich Rockerfeller),博物馆理事会决定重新设计雕塑花园。于是,他们再次找上了菲利普·约翰逊。这一次,建筑师为花园的概念进行了颇为东方性的阐释—— 一个以天为屋顶,周围建筑为围墙的“屋子”。这个室外的“屋”有两层,一层是L型的与博物馆及一侧café相连的平台。建筑的玻璃立面使得室外空间直接延伸到室内。五层台阶以下为花园的第二层,即是室外雕塑展览区。长条型的水池,以及点缀在水池和花园周围的树木,都是为了约束人流,并且在人停留的位置给予观赏雕塑的视线引导。而水池上的桥梁建立了到对岸的联系方式,使得两侧并非处于隔绝。看似没有严格设计路线的花园,但却是很好的观赏漫步场所。北侧的高墙封闭了花园沿街的开放面,从而保护了园内安静的艺术欣赏氛围。
东侧加建,1964年
菲利普·约翰逊
1964年,MoMA的东侧进行加建,新增了建筑和绘画的展室和摄影研究中心,这次的加建依然由菲利普·约翰逊完成。本次的加建和1951年的那次加建遥相呼应,将原有的现代主义展馆夹在中间。同样的密斯式暗色金属分割立面,不同的是细节分割和宽窄对比上更为细致,每个玻璃分割交界的地方采用了圆角。这一做法除了可以看作是对密斯式审美的变化外,还和另一侧精致的教堂建筑进行了协调。
在新增建筑的背侧,此次东侧加建也改变了原来的花园规划。在花园外东边原本用于室外装置展览的空地由台阶连接成为了花园的一部分。从这里沿着新增东侧建筑背后宽敞的楼梯间可以直接到达东部加建独立于原有建筑的的顶层花园,从而眺望整个洛克菲勒雕塑花园。
塔楼和面向花园的大厅加建,1984年
西萨·佩里
距今较近的一次加建出自于西萨·佩里(Cesar Pelli)。此次加建的建筑风格和之前两次的密斯式改建有着显著的区别。塔楼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加玻璃幕墙的做法,低区用于新增的展厅、报告厅、餐厅和纪念品商店;而高区用于非展览相关的商业项目,所获的的收益投入博物馆的运营。面向花园的玻璃大厅则是钢结构的四层通高空间。大面积透明的玻璃和层层递进的形式,使得博物馆室内的每一层都拥有花园视野和明亮的通高大厅,在空间的塑造上巧妙地带来了室内外通透而舒适的体验。从建筑风格上看,彼时的纽约塔楼林立,已经脱离了密斯式现代建筑的审美,更多的是向大面积轻盈的玻璃和浅色的立面过渡。新增的塔楼正是延续了周围的建筑环境,与原有的博物馆立面形成了具有差异的协调,而其后方的玻璃大厅,则和白色大理石贴面的老博物馆形成了新鲜却不突兀的对话。
加建塔楼和原有建筑改造, 2000年
谷口吉生
新千年的改造方案竞赛中,在待选的10个方案里,最为年长的谷口吉生提交的设计,虽在先锋思想上并不占优势,但其在最终的三位决选(另外两位是赫尔佐格&德梅隆事务所与伯纳德·屈米事务所)中也是最为理性的。谷口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与他之前在日本数个优秀的博物馆设计方案不无关系,其简洁美观又经久实用的建筑风格,在最后关头赢得了评委和公众的青睐肯定。这次的改造和加建规模较大,总共涉及到五处改动;而谷口吉生的设计却能在尊重之前各个方案的情况下实现了统一的协调。它们分别是位于最西侧的加建的新展厅区和该区之上的十层塔楼,统一改造的部分是1939的原博物馆和菲利普·约翰逊1964年的东侧加建,1984年佩里塔楼的内部空间改造,以及花园和东北侧的博物馆教育和研究中心。谷口提取了每个时期的建筑语言,转化为新设计的黑色系花岗岩和玻璃,和银白色系的铝材和白墙两类元素。这两类元素,在他的建筑语言中不论是细节还是大的块面,都得到了利落而到位的发挥。
吉口把佩里的塔楼作为整个建筑群的构图重心,同时也是连接现代和过去、支持博物馆主体流线,并且定义室内核心区域的轴心。因此,博物馆新增了一处如同白色盒子的室内大中庭,连接各个展厅。实墙围成的白盒子,仅有几扇窗洞透出楼梯间或是展厅,显得安静而有趣。而盒子一侧打开,可以同时与53街的城市肌理和背后的花园空间在视线上相通。参观者从中庭的电梯到达相对高层的展厅,在通往展厅的路径中,自然的光线和通高的视野,让每个人思考这个白盒子中庭和周围的连接关系,还增强了博物馆内部的秩序感和内外城市与博物馆的通透型。
在谷口的设计中,花园成为了建筑群围绕的中心。谷口选择了增强这一中心对周围建筑的联系,南侧的花园以平台的方式和室内大厅融为一体,同时,东西两侧的花园也被建筑的大屋檐所覆盖。
MoMA的最新扩建,2017年
DS+R (Diller Scofidio + Renfro)
回顾53街的这一地块,可以发现2000年的扩建留给市民的印象,其实从来没有停止刷新过。首先,与谷口吉生方案同期落成的是紧邻MoMA西侧的美国民间艺术博物馆,设计者是明星事务所TWBTA (Tod Williams + Billie Tsien), 其设计的独特建筑立面不同于时代,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然而仅仅运营了十年的它却面临着饱受争议的拆除结局——因为MoMA将在53街的民间艺术博物馆西侧继续加建一座摩天大楼, 新的商业塔楼同样意欲将低区作为与之前展厅联通的开放展室,塔楼计划采用让·努维尔的方案,而现有的民间艺术博物馆横亘其中,打断了MoMA意图连续的展览空间 。拆除举措引发了巨大的争议,MoMA不得不考虑将低区博物馆的扩建转而交由纽约高线公园的设计师DS+R完成。
经历了长久的波折,新的扩建方案采用了尊重历史的态度,把内部空间的营造作为重点,终于迎来了施工和建造,并且将于今年完成。新增的部分以展厅为主,打通与旧展厅的连接,从而2层到6层都是自由而广阔的空间,且植入了两处通高的中庭。而改建的部分分布在不同位置,注重各个细节空间的舒适性体验:原有空间的改建将纪念品商店和门厅变成了两层通高的空间,且强化了主要扶梯交通流线,加入了新的包豪斯楼梯,增加了可以眺望花园的立面通透性。
MoMA在过去近九十年里,经历了风云般的变化;笔者以下图梳理了MoMA迁址53街并且拆除原有居住建筑后的建筑外观发展和扩建区域:
回顾一个被冠以博物馆主题的街区地块的建筑历程,可以见证时代变迁中文化的更替。一个世纪是漫长的,尤其对于纽约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更替和营建一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soho,west village等地的开发在短短百年来的变化更是篇幅过长。值得关注学习的不仅是每个时间点的建筑,更可以从中发现一个街道在演变中如何维持新老建筑的协调。除了个别符号化的作品,大多数建筑都是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保存特质,从而逐渐改变了一个城市的样貌,这与设计者对诸多建筑元素的考量息息相关。而规划部门的严格控制市民的反馈和评议也同样监督和维护这一过程。反观自身,之于同样处于开发迅速的中国,如火如荼的城市发展,有着怎样的启示和参照?或许,我们应从中学习并且感受到更多的责任。
参考资料:
书:
ART IN OUR TIME _ A CHRONICLE OF MUSEUMOF MODERN ART, Glenn Lowry and Michelle Elligott,2004
YOSHIO TANIGUCHI _ NINE MUSEUMS, Terence Riley and Yoshio Taniguchi,2004
THE ARCHITECTURE OF YOSHIO TANIGUCHI, Yoshio Taniguchi, 1999
网页:
https://www.moma.org
http://moma.dsy.com
http://pcparch.com/project/museum-of-mode-art
http://www.archdaily.com/tag/moma
论文:
Fumihiko Maki, Stillness and Plenitude – The Architecture of YoshioTaniguchi,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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